第36章 京变（第1页）

次日，孙磊倒满酒壶在放班之后径直进了监军营帐。

孙磊对他一边奉承一边频频往他杯中倒酒。

那监军初尝老酒，先是一股辛辣令人折服，再一品被时间孕育的芬芳充斥口舌，酒液在舌尖淌过，如一条滑腻的蛇，所经之处皆有痕迹。

经喉舌入腹，暖意自食管升腾，渐渐传至四肢百骸，在渐冷的冬日熨帖至极。

监军无心应对孙磊的奉承之语，只顾一杯一杯将那酒灌入腹中，连佐酒的小菜都顾不上吃。

孙磊看着监军沉溺美酒之中的模样，不免嗤笑一声，所幸那监军只顾喝酒没有听到。

军营中齐王看着循规蹈矩，实则职责之外监管松范，属下将领多爱喝酒狎妓，况且有意搅乱监军视线就更放任了。

那监军整日里无所事事，心痒难耐，便日日寻孙磊喝酒。

五日里有四日都是浑浑噩噩，无甚清醒的时候。

李元恒趁着那监军清醒的时候将采买的冬衣让他检视一番，监军见与往年无异，落下印鉴后就急匆匆寻孙磊去了，却不知单牍上除循制冬衣外多了些他物。

一旬后，一应军需采购完备。

恰逢暗桩传信，睿王已知荣帝病危，已率领五千兵士悄然往上京去。

齐王闻之，即命大军开拔，打着“保卫皇权，护我家国”

之旗帜北上抵抗睿王叛军。

齐王率军北上的消息传至睿王军中时，睿王早已攻入宫中。

德妃初时忌惮荣帝余威，不敢大张旗鼓与父亲商议夺嫡之事，后闻睿王兵临城下想再动作时却为时已晚。

父亲王成质问睿王为何无诏率军入京，奈何睿王早就知晓此次父皇缠绵病榻再无转圜之地，只道父皇病体沉疴，正是需要儿子侍奉御前的时候，至于率军前来，只是为了以防某些人的不轨之心。

至于究竟为何两方心知肚明，一个守城不出，一个秣兵厉马。

王成与守军将领夜夜不得眠，奈何守军只有区区两千余众，且常年懈于操练，个个脑满肠肥，空有一副如山的身板，实则不堪一击。

僵持几日后睿王并没多费多少力气便直入宫中，进而将整个皇宫掌控在手中。

护卫皇宫的羽林军禁卫军被许以厚利，又得了睿王侍奉君王，不弑父兄的承诺后，也归顺了睿王。

自此，睿王已是朝堂上的掌权人，其命周边府州带兵保卫皇城，等待齐王入京。

王成深知无论睿王还是齐王继承大统，其外孙四皇子都不会有好下场，为今之计只能拼死一搏，将四皇子带出宫中，求得一线生机。

德妃也深知此礼，早在睿王围困京城时，便悄悄命春桃带着装扮成小姑娘的四皇子出宫去。

彼时，宫内宫外一片混乱，有大胆的宫女太监都收拾细软舍命奔逃，春桃带着四皇子在宫中行走时无人注意，偶有相熟的侍卫瞧见她，知道她是个傻的，跟着的小婢女多半也不聪明，无暇顾及她，便由着她去了。

守门的侍卫乱世之下只要给钱就不会为难，看见春桃带着个小婢女，问她是谁，她只说是妹妹，又问她还回来么，她道回，便将她两人放了。

睿王在宫中没有找到四弟，一边派人去找，一边翻出春闱时的案牍。

没几日，一道王成为其子贿赂考官，漏题于王琪，这才得了状元之名，与之有关的人都关入大牢的告示贴在了京兆府外，沈毅因与王琪交往甚密，又同为一届考生，也被关进大牢。

自睿王进京夺得大权，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尽力龟缩，每日下值后，门扉紧闭，生怕惹出事端。

钱文昌有心替外甥走动，奈何处处碰壁，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