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页)
🎁美女直播回到家的时候,微微看见母亲、佑书还有小保姆来弟坐成一小圈,在剥毛豆,安安静静的,三个人都笑眯眯的。
微微知道来弟很喜欢佑书伯伯,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干净的老头子,还教她好多事,人又安静,一句多话没有。
来弟看微微来了,抬头笑道:“爷爷说多剥一点儿,他做毛豆干给我们吃。
阿姨你洗不喜欢吃?”
微微也笑起来说当然喜欢,说着就去簸那一箩的毛豆,刷拉刷拉。
母亲这一会儿很慈爱地看着她,又看看沈佑书,握了拳伸过来,沈佑书张开了手掌接着,母亲便把手里的毛豆一粒一粒地漏到沈佑书的手心里。
微微想,她今后再也不为佑书伯伯流眼泪了,也不为母亲流泪,他们是不要别人可怜的,可怜是一种多么浅白的感情,配不上母亲与沈佑书。
老房子只得两间屋子,微微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佑书伯伯,自己跟母亲和来弟住略大的那一间,他们家具不多,倒也不显得有多么拥挤。
顾微微听着母亲在身旁的呼吸声,觉得特别安心,一夜一夜的觉睡得都特别好。
微微发现佑书伯伯很能干。
她有一盘很久很久以前的盒式卡带,偶尔她还会拿出来听听,那天听着听着便卡住了,一盒带子全散了,说起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这种带子已经绝版了,是微微少女时代省吃俭用买的。
可是当她下班回家后发现,带子竟然被修好了,放在桌子上,来弟说是爷爷弄的。
微微把带子放进录音机里,真的还可以听,有些地方略有些变调,邓丽君轻柔地唱着: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
微微跟着唱起来: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微微一直叫沈佑书伯伯,后来她改了口,叫他白白,听起来与伯伯很像,南京方言里头还有一层意思,是爸爸。
有一天微微在一本杂志上看到,浦口那边的火车站至今还在使用,一天里还有两趟小火车开过。
微微想起一件事,就对母亲和佑书白白说,我们去浦口看小火车。
浦口火车站真的很小,不过四周有很多高大的梧桐树。
佑书白白看着那些树,对微微说,这些梧桐可不是法国梧桐,是真正的中国品种,古代人叫做碧梧的,就是可以引来凤凰的那种。
“那年,我们走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上的火车。
冬天,梧桐树都光秃秃的。”
他说,“那时我想,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要到第二年的春天或是夏天了,那个时候,一定又是绿叶满枝,或许飘一天一地的梧桐絮子。”
一列小火车突突地开过来,很慢。
母亲盯着那缓缓开过的小火车。
车轮滚过铁轨的声音近得听来格外地鲜明:咣咣咣咣。
母亲就跟着那小火车走了几步。
火车慢慢地停了下来。
母亲回过头来看沈佑书,沈佑书便走上前去。
顾微微看见,年轻的沈佑书与同样年轻的江淑苇,沈佑书一身土黄色的戎装,背着背包,斜跨着水壶,风尘仆仆的,江淑苇身上穿的是布拉吉,绑着长长的麻花辫子。
他们走到一起,紧紧地拉着手。
微微耳朵里隐隐地听得人唱,曲调稍微有点变调,但是还是可以听的: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母亲江淑苇一时可以认得出佑书,一时又不认得。
认得的时候,与佑书很亲近,不认得的时候,很周到客气。
沈佑书并不在意江淑苇记得或是不记得他,他总是淡淡的,但是顾微微知道他是快活的。
他与母亲都胖了一些,微微还带他们去查了一下身体,都还没有大病。
六月底,微微自己倒受了点伤,她新买的一双高跟鞋,买的时候微微就觉得跟有点过高,可是实在爱那个款式,还是买了,谁知就把脚给伤着了,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