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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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他骤起谋害之心,她岂不死在上京路上,又枉死了一次?可不能再枉死了,还要去查明真相呢……
因着一点自卫私心,常蕙心沉默不言。
她自行上车,任由容桐在前面颠颠簸簸,左摇右摆地尝试驾马。
容桐回头,不好意思地向常蕙心道歉:“慧娘,我马技生疏,等会路上肯定一路颠簸,磕碰着你了。”
睹见容桐额头上皆是汗,常蕙心泛起丁点愧疚,垂睑说了句:“不磕碰,倒是我……要多谢容公子了。”
容桐忙摆手:“哪里哪里,相互扶持、相互扶持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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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跌跌撞撞,起伏颇大。
常蕙心坐在车厢内,为了维持身体的平稳,她将腿稍稍分开,成马步状坐姿,手上却捏着一块似泥团的东西。
常蕙心打算给自己捏个喉结。
小小的,粘在脖子上,不显突兀,但又能让人一眼看见,不生疑惑。
以前常蕙心和谢景未成婚时结伴出行,谢景便是这么给她捏喉结,以便掩人耳目。
谢景……
前头路上遇着一个转弯,容桐反应慢了,连马带车厢陡然一个大倾斜。
常蕙心的身子亦随着车厢倾斜,腰间佩剑“哐当”
撞在壁上,她情不自禁抓紧宝剑……
容桐隔着车帘关切道:“慧娘,你还好吧?”
“我没事。”
常蕙心也隔着帘子回应:“你驾稳。”
前面没了声音,可能容桐又开始自我羞愧了吧。
马车行使逐渐恢复平稳,常蕙心亦逐渐坐正。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再一看,原是手上仍握着剑柄……不知怎地,常蕙心回忆起方才在铁匠铺买剑,她向容桐提及了自己的父亲……
永凤年初,新君盛年登基,国家中兴,朝中人才济济,有太傅谢少伯、太子太保谢少仲、太尉苏至、镇国将军苏长留、司空曾适……
其中为首的谢苏两世家,时称“文谢武苏”
,族人满布朝中,门生广遍天下。
但是到了永凤二十几年,耄耋的皇帝沉迷求仙炼药,不再上朝。
太傅谢少伯多次进谏,皇帝不仅不采纳他的谏言,反倒听任术士和宦官的诬告,当朝罢去谢太傅的官职。
谢太傅怒目圆瞪,须髯皆竖,颤颤巍巍说出一番肺腑之言后,竟挺直老残之躯,一头撞向九华龙柱,以死直谏。
皇帝昏聩,竟认为血溅龙廷乃不详之兆,震怒之下罪责谢氏满门,太子太保谢少仲罢官下狱。
谢少仲的嫡子谢还颀本应连坐,妻子新阳公主问询入宫,带孕长跪求情,谢还颀因此免于一死,由中书侍郎迁降吴州长史,永凤二十二年,举家离京。
谢还颀刚到任长史三个月,皇帝就又敕了新旨,将谢还颀再降为吴兴治中。
同年年末,敕令又来,命谢还颀迁降会稽县令。
谢还颀一贬再贬,一年之内,直从正三品降至从七品,拱木生危,只能任由它人摧毁!
官场上皆知谢还颀为皇帝所恶,谁人愿与他亲?谢还颀到任会稽,治下县丞、主薄皆不来参见,只有捕头常原,身是命官却有任侠气,不顾身份地位,逾级与谢还颀相。
交。
常蕙心还记得,永凤二十三年的新年,家里突然就多了三个人一起过,谢县令,谢夫人,和他们的长子谢景。
常蕙心那时才十一岁,小孩子心性,认为家里人越多越热闹。
年夜饭席间,常蕙心高兴得不了,爬上座椅跪坐着,又折腾爬下来,拍手大叫:“阿爹说以后我们家就多了三个人!
哟,哟,我有大伯大伯母和哥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