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页)
🎁美女直播张松原就性格优柔、首鼠两端,根本禁不起拷问,加之近来与那何千户有了首尾,得了新靠山,再不必顾及玳安儿死活。
玳安儿料定这冤家不会为他舍身守密,一顿板子下去,便是甚么要命的勾当也兜不住了。
于是他假意早知此事,佯装痛心道:“俺爹嫌他与那何千户干的甚么营生,上规矩罚他,倒把我先支出去,没人拦着。”
玉箫好心道:“你快瞧瞧去罢,柴房里关着哩!”
玳安儿便顺水推舟,将两本账册往她手里一交,不及她反应,已窜出几步去,口里还嚷着:“姐姐替我跑一趟罢。”
玉箫“欸欸”
叫着,拦他不住,又不好往前边儿书房里去,只得拿着账册回大房上覆月娘不提。
玳安儿穿过花园,向下人房铺盖底下拾掇了收人情攒下的十几两碎银,打西北小门溜出府去。
又趁着各铺面打烊的当口,这个柜上支二十两,那个柜上诓三十两,伙计们只当他管家有权,无人敢问。
不多时拢够一百两现银,又急往银埔里打换成两锭元宝儿,沉甸甸揣在怀里,迳出城外。
西郊五方山腰浓浓夜色之中,有座庆历年间修的狐仙庙,如今已失了香火,破败下来,若非刻意寻找,常人摸不到此处来。
玳安儿手持火把,熟门熟路从外拉开门闩,潜入妖风阵阵的破庙。
他径直绕过泥塑的狐仙老爷,来到祭台背后的石桌前。
幢幢火光里,桌下蜷着个赤身露体的瘦弱男人。
他一身雪白皮肉沾的泥灰枯草,左边脚腕子叫镣铐锁住,用铁链拴在祭台一角的石柱之上。
那人抬手遮眼避光,冲玳安儿谄媚笑道:“玳安哥才来?奴想的心斜了。”
玳安儿使脚尖在他腰间狠狠钻了一下,啐一口骂道:“少你娘的花马吊嘴卖弄骚情,好好儿当你狗罢,大姐夫!”
却说这“大姐夫”
陈敬济叫西门庆暴打一通撵出府来,至今已有数月,人都道他回京里投亲去了,怎的竟被缚于这穷乡僻野的破庙之中?
此话须从他出府之后说起。
那时他两手空空无处落脚,先往惯常胡混在一处的几个破落子弟家里,辗转打搅了几日,渐渐人都听说他是因与小丈母通奸、同西门家义绝出来的。
人们慑于西门庆淫威,不敢再收留他,他只得又去街巷间逗留,直到院里鸨子姑娘们都瞧出他无力偿还赊欠,纷纷没好气紧着轰他。
山穷水尽之时,竟是庞春梅接济了他。
原来那晚潘金莲叫西门庆丢出府后,春梅拖着断臂,勉力将她带回潘姥姥家里,指望着她老娘心疼自己闺女儿、好生安顿她们,谁料这老虔婆见潘金莲失心疯了、整日惊跳哭闹,竟嫌她无用,连骂带绝说她赔钱货,打骂不提,饭都不乐意给一口吃。
春梅咬牙将就了几日,实在待不下去,只得又带上潘金莲,投奔李桂姐院里自卖其身。
银子也不敢多要,只求李家妈妈收留她娘俩,容潘金莲一处安身。
那日,春梅同李桂卿两个打统制府唱罢回院,路遇陈敬济叫一个龟公当街推搡打骂。
春梅下轿询问,掏出才得的几角赏银,替他付了嫖资。
两人见彼此沦落至此,不禁抱头痛哭。
春梅带陈敬济回到院里,央求李妈妈留他一宿。
当晚,陈敬济与潘金莲隔世重聚,思想从前云情雨意、窃玉偷香的快活时光,三人又搂在一处哀泣不已。
春梅拿出区区十两卖身钱,又解下钗环首饰,尽数交在陈敬济手上,洒泪郑重道:“如今大姐儿没了,那魔星与你势同水火,这清河县你不便久留,仔细叫他害了性命,趁早回京寻你叔伯故旧才是。
六姐儿与你恩爱一场,为着你,她才遭此大劫,你可不敢狠心抛闪了她!
但凡安下身来,你早早来接了她去。
要不,我庞春梅烂了、化了,变作厉鬼也缠你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