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美女直播他自出生便是太子,他父皇母后只他一子,厚望加身,勤勉无度,唯恐懈怠,每逢佳节他自请学业续,独独那日忙里偷闲,小丫头如同树边堆着的雪融进泥土那般,浇灌他的心扉,自此念念不忘。
他父皇母后一直视陆绮凝当掌上明珠,从不允许男子离这姑娘身近,按他双亲说法,就是这天底下没人配得上陆绮凝。
若非那道圣旨,这枝他也攀不上的。
夜半,南珵辗转睡梦中,做了一个他前几日才发生过的“梦”
。
是他和陆绮凝大婚那晚,夜已深,‘岁朝堂’除了在太子妃屋前当值的两个婢女外,空无一人。
勾月明悬,如玉无瑕的银霜落在那道连着‘岁朝堂’的月洞门前,将倚靠在门洞下的少年一举一动散在这数不尽的尘埃中。
说来也怪,那少年郎被拉长的影子不显孤寂,隐约可见这人背影像凯旋而归的意气风发少年郎,高马尾,玉冠簪发,红衣新郎装。
仿若深夜不再寞落,似混着成熟果子的气味,漂浮在这银霜中,在那少年脸上慢慢发酵。
只见那少年目光寸寸,远远隔着窗柩盯着熄灯那屋子,满是相思意,他便借着‘醉意’踏进岁朝堂院子,无视被他吵醒的两个婢女,直径推门进屋。
金丝楠床榻边上那两只红烛已被吹灭,只有一地雪白的碎玉,将床上少女照着一会儿近在咫尺;一会儿悠远神秘。
少年轻踩银霜慢步无声走至床前,借着那穿过窗桕的柔白,弯下身子轻轻在少女耳畔呢了句‘醉话’。
“陆书予,我定会让你喜欢我的。”
这少女许是一日婚嫁累了,早早歇下,粉黛全褪、睡颜如同一朵蔷薇,绚丽脱俗,然睡姿却不老实,手在空中挥舞两下,差点一巴掌拍在这少年身上。
两三时辰过后,东边泛起鱼肚白,大街小巷炊烟袅袅,如同人间仙境,须臾,摊贩一肩扁担挑着前后两个箩筐,装满花团锦簇的花卉,沿街叫卖。
朝光一点点将薄雾吞并,别院下人井然有序地忙碌着,春景堂外的那颗柿子树被照得清透,像是晶莹剔透的红珊瑚,早早令鸟儿垂涎欲滴,落在枝头你来我往的互啄。
“吱。”
一声,陆绮凝缓缓将窗柩轻开了条缝儿,院中侍女朝她施礼,她定定入迷这番景,青砖白瓦曲通幽,入眼尽是如意红,前头小厨房屡屡青烟绕着那两只鸟儿,只听“啪嗒”
一声,那被啄着不成样子的柿子摔个稀碎,惊弓之鸟掠掠飞走。
听着屋内有窸窸窣窣声响,她才唤了婢女推门进来,瞥过头瞧了眼贵妃榻上那面色略显痛感,眼下显青的南珵,这不看还好,一看陆绮凝自己浑身也痛,也不知昨晚她睡了多久贵妃榻。
二人自打来到这江南,有些规矩该舍便舍了,譬如晚间婢女守夜;再譬如下榻,自是何时醒,何时起。
既是借着‘出游’名头过来,太子和太子妃两个人带的下人拢着不足二十,能进房伺候的不过五六,于是二人不慌不忙洗漱、梳妆。
待早膳用完,辰时一刻,才不徐不疾上了门口准备妥当的那辆马车。
这辆马车不是陆绮凝和南珵来时那辆,是住下现采买的一辆,来之则安,入乡随俗。
陆绮凝先被南珵扶着上了马车,里头位置倒也不小,中间放着张梨花木小桌,上摆着糕点和釉色青莹的青瓷茶具,小桌上还摆着一瓶罐,她未嗅出里头盛的物什,在一边坐下,自顾自从那茶壶里倒出一杯飘香四溢的桂花茶后。
南珵适才坐这姑娘对面,他手法娴熟的把那瓶罐打开,拿起勺匙先用茶水净洗、拭干,舀了两次蜂蜜放到她面前那青瓷茶盏中。
徐府不在主街上,落在花街巷,一条诗情画意的巷子,离主街尚远,离江大善人住的七弯巷,只隔着两条巷子和七个打弯便到。
这巷子多以一年四季卖花为正经营生,二人这个时辰出门,便错过了那刚被剪下的四时繁花,浅风搅着陆绮凝这边绉纱一隅,残香无孔不入,经久未息,金线宛如绣台上的那梭子,在她对面少年郎脸上绘出绣品。
黑发束着高马尾,落在一个简单的玉冠中,浅浅泛着鹅黄色的光,姿态悠闲,瞧她片刻,方神色凝肃,“昨儿晚户司卫大人登门有言,徐卿死因是江大善人所为。”
户司是江南六房之首,曾经就从这江南一路科考到南祈都城,一举中状元,言之凿凿回乡为百姓造福,除了朝廷派过来的知府外,属户司官儿大。
陆绮凝晃了一下神,手心托着那盏加了蜜的桂花茶溅她手心些,余光那绣着绒花的帕子递到她跟前儿,旋即定神道:“我们今儿个去吃出阁宴,所生妒心罢。”
天下事冠冕堂皇加‘巧合’二字,绝非幸事,稍加琢磨,嚼味其中。
若江大善人派小厮去都城通风报信之举为巧,这卫大人言之为真,岂非江大善人贼喊捉贼。
千人面千人语,识人识面不识心。
南珵倒没惊讶,反倒有些佩服比他小四岁的陆书予,小小年纪,条理清晰,他只轻喟一声:“极是,卫大人此人担不起重担,撺掇他登门之人怕是江大善人会主动道出什么?”
当朝太子携太子妃去江家嫁女宴席,任谁瞧着都会多几分揣度。
“或说此人聪明绝顶,故意为之,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陆绮凝说完,慢呷手中热气散去些的茶水,蜜意在她口中漾开,像极了昨晚那隔壁院子桂香四溢,蔓延她的舌腔。
这是她惯爱的槐花蜜,槐花蜜做法繁琐复杂,尤其是这水白色槐花蜜,所食不闻香更是难得,刚南珵给她加,天下蜂蜜岂非她尝遍,难免有相似,无疑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