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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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仍情不自禁地抬手,但在即将触碰到草鞋的时候,他却又进退两难地捏紧了拳头。
而就在灼南纠结的时候,江渚看准时机,反手抓紧三枚碎片的同时,蓦地将草鞋扔向无间鬼蜮。
紧接着,江渚见到一人影极快地冲向鬼蜮,而那只差点捏断他脖子的手随着曾泉倒地,无力地松开了他。
江渚跪在地上猛地咳嗽了两声,忙不迭去探曾泉生死。
可不等他碰到曾泉,一霎强悍的巫力乍然击在他胸口,瞬间将他掀翻在地,他手里握着的碎片也像被什么吸引着,飞了出去。
江渚来不及反应,只觉心口上犹如压了一块千斤巨石,闷疼的痛感将他禁锢在地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鬼蜮里走出来的恶鬼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而这原形毕露的恶鬼似是已经为他定下了死期,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充斥着窒息的压迫感。
“我这个样子,还是不人不鬼吗?他还是不愿见我吗?”
灼南赤红着眸子,左边眼底的垂泪印记看起来似乎要滴出一滴滴心血,他仍是固执地问着自己的执念,可惜他已经等不来故人的答复。
没有等来回应,灼南发狂地大笑了几声,接着踉跄了下步子,冷笑着说:“你知道吗,我认识的人世就是地狱的样子,如果没有他,我就是一直活在地狱里,如今他不在了,这个人世就该是地狱的样子,所有人,都应该活在地狱里!”
一语落地,灼南低下浸染绝望的眼眸,看了看烫灼着他手心的碎片,然而他似是毫不在意碎片上弥漫的灼热死气,一直等到碎片将他手心烫出了血,他才嗤笑一声,用咒符将碎片引入了无间鬼蜮。
死气供养的碎片穿过无间鬼蜮的一瞬,鬼蜮的死气眨眼间如翻涌的巨浪,猛地冲击过封印,激荡起的血色光华犹如出鞘的利刃,砍向周围。
江渚没有魂力抵挡,眼见着割肉削骨的死气马上给他割喉一击,突然间,一道似是有形的刀刃蓦地抵住他眼前的血刃,紧接着,一人凛然无畏地站在他前面,手里握着一把同样死气凛冽的鬼刀。
与此同时,后方铺天盖地飞来的符鹤很快围成一道咒墙,一边驱赶吞噬着成群的噬魂鬼,一边为咒墙后的天垣族人争得前行的生路。
见到这一幕的灼南,阴沉的神色里透出一丝讶然,他或许至死都不会想到,那个被他忽视的天垣族人,竟然有天赋破开他设下的巫术禁制,而彭老对游茏厚积薄发的巫力也是大吃一惊,更让彭老惊讶的是,自知愚笨的游茏居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每日都不放弃练习折符鹤,而且正是依靠游茏日积月累的这些符鹤,他们才有反抗恶鬼的机会。
然而灼南根本没有把天垣族人的反击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无间鬼蜮的封印已毁,饕餮的死气很快将人世化成炼狱,天垣族人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个注定的结果。
不过此时让灼南忌惮的还有一个人,这人回头看了眼心上人,看了眼守在他身后的族人,接着释开隐魄刀的禁制,携着强悍的死气,不要命地挥刀砍向灼南。
“凌景途!
!”
察觉到凌景途不再用魂气压制隐魄刀死气,江渚已然意识到凌景途想做什么。
他想要引来天罚,然后拉着这个同他一样不死不灭的人下地狱。
凌景途一刀砍来的剎那,灼南下意识地护住怀里的草鞋,硬生生以一臂的代价扛下了这一刀。
看着应声落地的断臂,灼南脸上丝毫不显痛苦的神色,反而疯癫地大笑着,阴鸷着眸色问凌景途:“值得吗?你我都是得到永生的人,是一样的人,这个人世也曾夺去过你挚爱的人,值得你为之如此拼命吗?”
凌景途眸光灼热,乜过隐入刀身的血渍,把浸透死气的鬼刀横在身前,掷地有声地说:“我们不是一样的人!”
话音未落,灼南背对的无间鬼蜮里忽然擎出七条冰铸的锁链,这些冰链如腾飞的长龙驱散开吞天噬地的死气,径直刺向灼南。
与此同时,凌景途蓄力掠身,横列的刀刃猛地将灼南压向鬼蜮。
灼南险之又险地避开隐魄刀,却不想,侧身的一瞬,击来的冰链一下子穿透了安放在他胸口的草鞋。
草鞋里的死神魂气散去的同时,为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他本有逃脱天罚的机会,然而就在冰链勾住草鞋并稍稍退后的时候,他却疯傻地捂住怀里的草鞋,不躲不避地任由冰链扎入了心口。
抱紧草鞋的瞬间,灼南恍惚间看到自己抱住了将要被拖入地狱的人,他看见十年仰望的神明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笑着问他:“阿南,我要走了,你是不是还有话想对我说”
他终于满足地笑了,一滴泪划过他眼底的垂泪状血红印记,散去了他眼里的执念,他用最后的温柔,轻轻应声:“你,你走的太快了,能不能……等等我……”
你能不能等等我……
灼南已死,但无间鬼蜮里肆虐的死气并没有平息。
凌景途踉踉跄跄地来到镇祟石旁,然后趁锁魂链还未击向他,忽地掷刀砍向那块守望在鬼门关却禁锢着天垣族人灵魂的镇祟石。
镇祟石碎裂,大地猛地震颤了起来,万千巫魂脱离困守的囚笼,以万年不屈的意志围拢在鬼蜮周围,用魂力封堵鬼蜮的裂隙。
可那七条锁链阻止了无间鬼蜮入口的封闭。
犹豫片刻,凌景途转过身,笑着看向江渚,随即终于下定了决心,仰面倒入了鬼蜮,与此同时,锁魂链也随着他扎进了鬼蜮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