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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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这才注意到,立即从善如流改为跌坐,吴娘便不说什么了。
这会儿被打断,她索『性』放下刀具:“母亲还能管我到几时?及笄后我就快要出嫁,说不准就在今年。”
吴娘放下针线,坐到沈砚身后给她捏肩:“夫人舍不得七娘,怕是要再留两年呢。”
沈砚笑了笑,她母亲李氏舍不得,可她爹太守沈闵之一定舍得。
在这『乱』世里,世家大族的女孩儿,联姻是家常便饭。
长长的家谱展开来,五姓七望皆是交错的姻亲关系。
沈家盘踞郓州近百年,几代人为汉天子牧守一方,也是了不得的高门大户。
如今汉王室式微,大权旁落,各路诸侯拥兵自重,遍兴兵戈,沈家偏安一隅,虽无逐鹿之心,却不能不为远大计。
她能留到十五岁已是稀罕,只怕她的婚姻前程早在李氏和沈闵之心里,这些年不提不过是让她再玩闹一会儿。
生不逢时,有片瓦遮风挡雨,便也要有为这屋檐修补奉纳的觉悟。
当世间,天地纲常都将颠覆,嫡庶之别就没分出那般的高低。
沈砚的哥哥沈复年已二十又一,去岁娶武陵王氏,为要替郓州守住大江船渡的南岸口。
两个庶姐也已出嫁,一个嫁荆南的原厢军将领刘开,刘开就在郓州左近屯兵驻守,隔岸观火;另一个庶姐则嫁去太原范家,范是五大姓之一,庶姐此去是要向范家示好,通一通南北信息往来。
几个族姐也各自亲上加亲,巩固沈家在郓州的地位。
轮到沈砚,虽然她是沈太守唯一的嫡幼女,但命运并不会特别眷顾她。
沈砚冷眼旁观,对后半生并不怎么茫然恐惧。
不知谁说的,若是嫌日子太长,不妨找一件只需最简单的工具就可投入的事,最好是一张纸和一支笔,就能以有生谋无涯,岁月忽忽而逝。
她拿起制砚台上的一柄小铁刀。
斜口已有了钝迹,这些请打铁铺特制的刀具即使用了上好生铁,依然很脆。
她刚学制胚时,手上铁锤没个轻重,毁了不知多少石料,也折毁了无数刀头。
现在她已不是新手,她学会了怎样用这种细杆的小柄铁刀,在石头上雕凿出花儿。
它并不是很难的技艺,但很需要耐心,也很费时间。
以石为纸,以刀为笔,正适合她来投入,消磨时日。
吴娘还在给她『揉』捏肩膀,阿桃和阿杏从外面进来,带回一壶酒和一碟如意糕。
沈砚不爱吃这甜腻的芝麻糯米糕,叫她们拿去分了,又取杯来自斟自饮。
这花蜜儿味调的清酒,沈砚一口气喝几壶都不会醉。
窗外细雨菲菲,沈砚不尽兴:“这雨下得没趣。”
阿桃和阿杏也附和:“是呢,恨不得下个痛快再放晴,好过这样。”
……
两日后天气转晴,乌镇人似憋坏了,纷纷出门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