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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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姚瑶又‘善解人意’了起来,“你昨天值了一天夜,刚下值就赶了过来,瞧瞧你这脸色,要不先回府里休息吧,你不必担心我,嫂嫂已经答应了在寺里陪我几日。”
何珏总算听到了今日最顺耳的话,想着王氏在这里陪着他确实也不好留宿在此,演了两句就应了下来,姚瑶相当体贴将他送到门口,“我方才找僧人要来了些安神香,你带些回去也能睡得好些。”
慕兰不擅掩饰,全程低着头将安神香递给何珏身边的小厮,直等到主仆二人身影慢慢远去才抬起头来,想到自家小姐包香时候不怀好意的笑,慕兰心想,这香点下去只怕是睡不成咯。
应付完何珏,王氏派了身边得脸的妈妈下山,让人捡着能说的让徐夫人有个准备,也让徐夫人不必过于担心,而后便事不宜迟的带着姚瑶直奔和悦公主的院子。
王氏在和悦公主跟前一向有脸面,姜姑姑亲自迎了出来,“今天什么风竟把夫人给刮来了。”
说着满脸笑容又看向许久没见的姚瑶,“瑶小姐也来了,公主指定高兴。”
王氏一边带着姚瑶跟着姜姑姑往里走,一边露出苦笑,“今日公主瞧见我们可未必会高兴,我们啊,今日可是带着苦差事来求公主帮忙的。”
话音刚落,就听屋里传来清亮的女声,“这京城还能有你王苑清办不明白的事儿?”
徐玉瑶上次见和悦公主还是成婚的时候公主给添了妆,她特意去公主府谢恩,作为帝后唯一的女儿,那时候的和悦公主满身的端庄明艳,满脸都是神采飞扬,而现在却只见她衣着素淡神情淡然,也就是瞧见王氏和她眼里才露出了两分笑意。
王氏跟和悦公主相交近二十年,也不把她当外人,进屋就表明了来意,这事儿对于和悦公主来说就压根不算事儿,和悦公主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同样难掩气愤,“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这话倒还真的不假,往日里瞧见那何珏还当他是个好的,没想到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说着又白了王氏一眼,“早就跟你们说这成婚得门当户对,高门也算计,低门更爱算计,只是高门还顾及体面和脸面,低门算计起来哪管这些,名声要好处也要温香暖玉还要,恨不得这天下间的好事都给他们搂了去才好。”
王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这还不是你带的头,我家瑶瑶才跟着有样学样?”
说起和悦公主的经历,跟徐玉瑶确实有几分相似,简单来说都是大好人生偏偏遇到了渣男。
身为帝后长女,和悦公主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大,到了适婚的年纪恨不得挑尽天下才俊,但和悦公主有自己的想法,生于深宫内院,龙椅的吸引力她再清楚不过,她的同胞亲弟七皇子尚且年幼,虽有三皇弟和母族护持,却始终是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嫁到勋贵之家固然能成为助力,但大家大族枝繁叶茂也极易被捏住把柄成为阻力,于是,她索性挑了个没什么复杂家世的今科状元郎。
和悦公主跟徐夫人想法大差不差。
能考上状元说明有真才实学,有了她当靠山不怕在朝中处不了头,等到皇弟成年也能成为助力,到时候既不用担心里之堤溃于蚁穴,又能够帮上母后和皇弟,还能扶持夫家荫恩子孙,和悦公主可谓是什么都想到了,只怎么都没想到她这个驸马居然是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君的。
在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一名老妇人找到了公主府,兜头就是一句赶紧让孙浩然那个畜生滚出来,他妻子染了病快要死了,赫然竟是她驸马口中早已经去世了的母亲,而孙母口中的妻子则是指得从前孙浩然在乡下就娶了的原配妻子,和悦公主自然震怒,一查更是怒上加怒。
要成为驸马自然不可能不经过层层核查,偏偏孙浩然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他到县里读书的时候压根就没带上妻子老母,是以无论同窗也好老师也好压根就不知道他已经成了婚,等到真的高中后又许以县令乃至知府种种重利示意他们让知情的不知情的都闭紧了嘴,竟还真的就让他瞒天过海了。
和悦公主气得当时就动了胎气,连声叫着京兆尹抓了人下狱,而原本对着儿子一口一个畜生的孙母眼见着儿子要被抓又不干了,跳起来就想拦住衙差,见所有人都只听和悦公主的又跪下来开始求情,盛怒之下的和悦公主哪里会听,却不想孙母伸手就想拉她,一时不备竟也真的被孙母拉住了胳膊然后一个没站稳直接就见了红,然后疼了一夜落下了一个没了气的女胎。
而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没等和悦公主从巨大的悲痛和身体上巨大的创伤缓过神来,京中就传起了风言风语。
有的说她一开始就知道孙浩然在老家有妻子,仗着公主的身份强取豪夺,有的说她跟孙浩然沆瀣一气不然怎么能将事情捂得这么好,还有的说这孙母婆媳俩是叫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铤而走险上京,甚至还说万一这婆媳俩有个什么好歹,必然就是她在后面下了黑手。
一个权贵一个平民,加上世人又都同情弱者,于是舆论一边倒的都偏向了孙母。
帝后强顶着压力处置了孙浩然将他丢去西北流放永不可赦,孙母也被判监五年,而那个从始至终都未出现过的原配妻子则是从哪来的送回哪里去,只是因此和悦公主的名声也彻底坏了。
她心里有对自己太过于自以为是,连累了父母的愧疚,也有被欺骗被羞辱被泼脏水的愤怒,更多的则是失去了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的伤心和痛苦,于是从此以后,索性关起门来不见外人,顶了天也就是去宫里给帝后请安,或是来护国寺给胎死腹中的孩子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