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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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离夏握着铅笔在草稿本上写了几个今天新学的汉字,老成地叹口气,难道沈修就不想沈叔叔吗?她今天就是想到爸爸马上又要离开才不开心的。
课间,季离夏趴在课桌上算着日子,爸爸好像说要接她回市里读初中,那还得等三年呐。
她伸出三只手指,又一个一个地曲回来,很容易的事情……但时间毕竟不依着她心里期盼的速度走,要么太快要么太慢。
窗台上摆着一排小花钵,是最近老师组织大家种下的豆芽。
放在最右边上的那盆属于季离夏,左边就是沈修的。
经过他们的细心培养,种子已经开始发芽,闲暇时或者为脑袋里越来越多的杂念烦恼时,季离夏常常对着那两盆豆芽发呆。
老师说从种养豆芽这件小事就能够看出每个人的性格,他希望大家都能有始有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守护值得珍惜的事物。
现在是这盆豆芽,等他们长大了,这个豆芽就可以是很多事情的缩影。
季离夏听得似懂非懂,只是单纯地觉得,既然是和沈修同一天种下的豆芽,就一定不能输给他。
***
季离夏额头上的伤口愈合后,留下了一条肉粉色的疤痕,浅浅地缀在眉峰上,不细看是不会被注意到的。
但她还是不依不饶地找沈修闹了一场,押着他做了几天的作业和清洁值日,把他存钱的零钱罐打破买了许多雪糕来吃,并且靠着一流的撒娇功夫成功收买了爷爷奶奶,好几天没碰钢琴。
后来再想起,这几乎是她最后一次彻彻底底地欺负沈修,从那之后,慢慢结束了的不止是她无忧无虑横冲直闯肆无忌惮的童年。
伤口好后,她再度蹦蹦跳跳地回到了跳绳的赛场。
那时候流行的跳绳,是那种两三个人一组,一组人拉着绳子时另一组唱着歌谣跳。
从脚踝、膝盖、腰、胳肢窝、脖子、耳际、头顶、再到双手上举,分为了不同的级数。
但不管哪种花样哪种口诀,季离夏几乎都能从第一级跳到最后一级。
她个子其实不高,弹跳力也不能说好,若遇到比她高很多的人握绳子,她只好使出她的杀手锏——侧空翻。
水泥地板上倒立的影子一晃而过,她已经进了绳子的内部,扬着无害的小脸冲故意踮脚使坏的人笑。
夏天里女孩子虽身着裙子,也很大方地跳,并不忌讳跳跃间偶尔露出的平脚裤,玩到兴头她们还会拉男生入伍,是真正无性别的年代。
上了五年级后,女孩子们却慢慢矜持起来,偶尔跳绳碍于身上漂亮的裙子,只跳过前三级便恹恹作罢。
野惯了的季离夏找不到志同道合的玩伴更是只能揪着沈修了。
她总是拉着他去爬树,去学校后面的河里抓螃蟹,或是到附近老人种的花圃里偷花……她最喜欢月季,偷得多了,老人心里有了谱,她每次都把沈修推出去当替死鬼。
季离夏在大人前早就练就了一副乖巧的模样,配上软软糯糯的童音和讨喜的笑容,即使老人们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也不忍心责怪。
于是倒霉的人总是沈修。
好在沈修总是不和她计较,也正是仗着这点,季离夏才如此肆无忌惮。
沈修帮她做作业,帮她整理书包,帮她承受责骂,都是理所当然的,她享受着这样的理所当然,并且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些会一直持续下去。
沈修十二岁生日的那个十月,沈中天和妻子舒敏难得地也来了老家,两家人开开心心地给他过生日。
前面的这个暑假,沈修即使待在B市的家里,也很少看见父亲,这次自然很开心。
吃过晚饭沈中天打量沈修的个头,笑着说:“上次见你没觉得,都这么高了啊。”
忙着吃蛋糕的季离夏斜眼看了沈修一眼,不满地发现沈修确实在慢慢长高,和他说话时,她仰头的角度也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