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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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妃想必和景藩预先说好了的,此后家下人等称呼起来,不分什么太太姨太太,一概称为“东屋太太”
,“西屋太太”
,并且她有意把西屋留给五太太住,自己住了东屋,因为照例凡是“东”
“西”
并称,譬如“东太后”
“西太后”
,总是“东”
比较地位高一些。
五太太也并不介意,对忆妃仍旧是极力地联络,没事就到她房里去坐着,说说笑笑,亲密异常,而且到照相馆里去合拍了几张照片,两人四手交握,斜斜地站着拍了一张,同坐在一张S形的圈椅上又拍了一张。
景藩和忆妃此后出去打牌看戏吃大菜,也总带她一个。
他们所交往的那些人里面,有许多女眷都是些青楼出身的姨太太,五太太也非常随和,一点也不搭架子。
她对于那种繁华场中的生活与那些魅丽的人物也未始没有羡慕之意。
五太太来了没有多少日子,景藩就告诉她说,他这次到南京来,虽然有很好的门路,可惜运动费预备得不够充裕,所以至今还没有弄到差使,但是他已经罗掘俱空了,想来想去没有别的法子,除非拿她的首饰去折变一笔款子出去,想必跟她商量她不会不答应的,一向知道她为人最是贤德。
五太太听了这话,当然没有什么说的,就把她的首饰箱子拿了出来给他挑拣,是值钱些的都拿了去了。
那年年底,景藩的差使发表了,大家都十分兴奋。
景藩写了信回去告诉上海家里,一方面忆妃早就在那里催着他,要他把五太太送回去。
这一天又在那里和他交涉着,忽然看见有人在门口探了探头,原来五太太有一件夹背心脱在忆妃房里忘了带回去了,所以差小艾来拿,小艾看见景藩在这里,就没敢冒冒失失地走进去。
却被忆妃看见了,便向景藩扁着嘴笑了一笑,轻声道:“准是打发了来偷听话的。”
景藩便皱着眉喝道:“在那儿贼头鬼脑的干什么?滚出去!”
小艾忙走开了。
她在景藩跟前做事情的时候很少,但是一向知道这老爷的脾气最难伺候。
给他打手巾把子,那水一定要烫得不能下手,一个手巾把子绞起来,心里都像被火灼伤了似的,火辣辣地烧痛起来。
他们这里有一架电话,装在堂屋里。
有一天下午,电话铃响了,刚巧小艾从堂屋里走过,不见有人来接,只得走去接听,是一个男子的声气,找老爷听电话。
小艾到忆妃房里去说了,景藩才起来没有一会,正在那里剃胡子,他向来是那种大爷脾气,只管不慌不忙的,一面还和忆妃说着话,把胡子剃完了,方才趿着拖鞋走了出来,拿起听筒。
不料那边等不及,也说不定以为电话断了,已经挂上了。
景藩道:“咦,怎么没有人了?”
便把小艾叫了来问道:“刚才是谁打来的?”
小艾道:“他没说。”
景藩道:“放屁!
他没说,你怎么不问?——你不会听电话,谁叫你听的?”
一面骂着,走上来就踢了她一下。
小艾满心冤屈,不禁流下泪来。
五太太在房里听见了,觉得她要是在旁边不做声,倒好像是护着丫头,而且这小艾当着忆妃的那些佣人面前给她丢人,也实在是可气,便也赶出房来,连打了小艾几下,厉声道:“下回什么电话来你都不许去听!
事情全给你耽误了!”
正说着,电话铃倒又响了起来,是刚才那个人又打了来了,邀景藩去吃花酒。
这一天晚上景藩本来答应两位太太陪她们去看戏的,已经定好了一个包厢,结果是忆妃和五太太自己去了。
他们租的这房子是两家合住的,后面一个院子里住着另外一家人家,这家人家新死了人,这天晚上正在那里做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