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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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她自己也反*倒莫名其妙被搅进这件案子里去了,说不定还是重要目击人证,但里头的牵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公堂上说出来,该怎么处置才好?
她这里正为难,那边的书院里才真是人心惶惶,尤其是几个带班的先生,全都是面色惨白,有的已经打起了哆嗦。
只有书院的山长还勉强稳着方寸,抽着脸颤巍巍地站起来,对萧用霖拱手:“萧寺卿明鉴,东阳书院立宗以来,一向德育为先,百余年来从未有人在院中作奸犯科,今日这……”
萧用霖也抱了抱拳,并不起身:“本官年少时虽然无缘在东阳书院求学,但仰慕之心已久,先生有话但说不妨。”
“那老朽就唐突了。”
那山长说完场面的客套话,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这吴鸿轩,老夫还记得上月二十九日亲自与他判讲过一篇策论,午后还有同窗见过他,院中多人都可证明,就算真的遭此横祸,也该……也该有个囫囵的尸首,萧寺卿请看,这……这,这分明是具白骨,如何能断定就是他?”
话音刚落,一众士子里就有人跟着道:“山长所言正是,上月二十九离现在还不到十天,况且又是初春时节,尸首怎么可能腐化得如此之快,其中道理学生倒要向萧寺卿请教。”
这一鼓噪,旁边的人也都七嘴八舌地跟着叫起来。
萧用霖先示意那山长落座,等众人喧哗声小了,才不紧不慢地点点头:“也罢,就让我大理寺衙中这名仵作说一说吧。”
言罢,威然含笑地向院中油布大伞下的女儿招手。
一直闷头想着主意的萧曼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拣了块断骨,照着衙门里的规矩,一丝不苟地上前行了礼才转向众人。
“若是寻常尸首,十日之内自然不会腐化成这个样子,但若是有意为之,存心误导官府查验,那便不同了。”
她将那块白骨拿到山长面前,立时引得周围士子避瘟神似的往后退。
刚才一个个叫得响,现在全成了缩头鹌鹑似的。
萧曼在面巾下撇唇不以为然,眼角有意无意瞄向人群中。
余光里,那个莫名让她心慌的人居然不再神游天外,这时候正望着她手中的断骨,双眉轻翘间带着淡淡的微蹙,眸光深邃入里,像是才起了关注,又仿佛已经瞧出了其中的蹊跷。
她没敢多看,低声清了清嗓子,指着骨头的断面:“方才我仔细查验过,这具尸骨虽然表面腐朽,但里面的骨髓还是新鲜的,足以证明死时距现在至多不会超过十日。”
证据面前,许多人不由开始信了,但仍有不服气的。
“这也做不得准,骨髓如此,为何人却成了这副样子?”
“可不是么,除非你能说个清楚,否则绝不能让人心服。”
果然是群书呆子,胆量没几斤几两,抬扛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
还没等萧曼开口,那群士子里忽然走出个人来,挡在她身前,对萧*用霖和山长各行了一礼。
那山长竟不敢在他面前多摆师长架子,转头道:“老夫与萧寺卿引荐,这位便是吏部张侍郎家的大公子,单名一个珪字,去年秋闱得了顺天乡试第二名,本来与那吴鸿轩可算得上一时瑜亮,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萧用霖“哦”
声点头,淡眼打量,张珪却已经深深地躬下腰去:“家父与萧寺卿同朝为官,晚生自当以子侄礼相见。”
“张亚元的才名,本官在朝中也早有所闻,不必多礼。”
萧用霖回得客气,但也听不出亲近来,“不知可是有话说?”
张珪直起身子,脸上带着底气十足的笑。
“萧寺卿执掌大理寺,断案如神,小侄原不该班门弄斧,但之前许多年兄你一言我一语,实在乱了体统,究竟十日之内如何能使尸首变成白骨,小侄倒是曾听过一些传闻,斗胆说出来请萧寺卿参详,或许便能解开这个谜团。”
他说着也不等对方许可,便面带神秘道:“天下毒物以南疆为最,听说那里有一种尸虫,专爱吞噬活物的血肉,只要沾在身上,任你是将死之人还是凶野猛兽,顷刻间就会被啃噬殆尽。”
张珪回头横了一眼院子里那具白骨,脸上那抹笑不自禁流露出痛快的意味。
“效节,你是说……鸿轩是被尸虫啃噬,才变成这副样子?”
山长皱纹满布的脸抽搐起来。
“也不敢断言。”
张珪拱了下手,神色却十分笃定,“晚生这里倒有个法子,将尸骨先用酽醋洗净,再撒上烧酒,架在炭火上蒸烤,若是果真被尸虫咬噬过,尸骨上便能立时现出齿痕来。”
萧曼听到这里只觉笑比哭好,也不知这人从哪里瞎听来的门道,居然信誓旦旦地当众大言不惭。